

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像鋼針鉆入耳朵一般刺耳難受,剛剛緊緊相擁的藍兮突然被一陣黑風刮走,驚慌地睜開雙眼,只見許多麻雀正圍著灌木叢叫喚······原來是夢一場。想必這里就是麻雀們的棲身之所,而我和老虎睡在這里大概是讓它們有家難回了。老虎也被吵醒了,我們走出灌木叢,望望天空,夕陽西下。好哇!又要到一天中的活動時間了。或許身邊的老虎還不習慣,也不能理解,但就是這樣,對于貓而言,期盼日落如同其余大多數(shù)動物期盼日出。
于是,我又騎上虎背,隨老虎重回公路。老虎邁著輕快的步伐,我感受到了老虎肌肉流暢的的律動。
老虎對我說:“謝謝你!要不是你的指點,我大概無法突圍。······現(xiàn)在我終于擺脫人類的糾纏,重獲自由,今后就如活魚入海,再不受羈絆!”
我潑冷水似地說:“朋友,我不希望是你高興得太早,但今后還須小心為是。”
當我們回到公路上時,天已經(jīng)完全黑了。為避免驚擾人類,我們躲避車燈和路燈的照射,盡量從暗處通過。如老虎所說,路上果然遇見兩個村子,但我照舊沒有從中找到藍兮,老虎也照舊端了人家兩個雞舍;接著,果然有一座大橋橫跨大江南北。走在橋上,望橋下江水靜靜流淌,流向下游那“福波”號停泊的小港,流過海妹居住的漁村,流過我的故鄉(xiāng),流向大海;江面上仿佛浮現(xiàn)出幾張熟悉的面容,米嵐、海妹、山君,它們都逐流遠去······
江北岸公路一旁是山,老虎突然改變路線,脫離公路,背著我爬上山。站在高處遠望,看見前方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燈火通明,像無數(shù)璀璨的明珠鋪滿地面,在黑暗的天地間冷冷地閃耀,令星光黯淡。正當我看得目瞪口呆時,老虎在我耳邊說了一句:“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大城市。”
我不由地感嘆:“它是什么做的?!”
老虎看著城市不屑地笑了笑,說:“它是人做的唄。”
我不知道老虎是笑我的大驚小怪,還是笑這座城市大而無當,但至少可以看出它對城市毫無興趣。而我在驚嘆過后則深陷憂慮——城市這么大,怎么找藍兮?
“你自己進城去吧。也許藍兮就在里面。祝你好運!”老虎悵惋地說。
“那你呢?不和我一起進去么?”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告別,我沒有絲毫心理準備。
“城里有個動物園,我曾被關在里面兩個月,再也不想進去啦!再說,城里夜晚如同白天,很多人晚上也出來活動。我如果進去,難免不被發(fā)現(xiàn)。所以,我們還是后會有期吧!我將沿著這城市旁邊的山林繞到城北,我會在這一帶山林里盤桓數(shù)日,你若找不到藍兮,可來城北找我。”老虎鄭重地說。
又是一個分別的時刻!互相道過“珍重”后,選擇各自的方向,繼續(xù)獨行的時光。老虎消失在山林中,而我下山回到公路上向著城市進發(fā)。
由遠及近地,我終于走進城市,置身于它令我炫目的光耀之中。大街上車來人往難以計數(shù),寬闊的道路,高聳林立的大樓,都是我感到渺小而迷茫。我雖然渺小,但行動倒也自由,沒人理會一只逛蕩街頭的小貓。
我看見一個婦人抱著一只寵物貓走進一家金碧輝煌的店面,我一時好奇,于是也踱進去,卻被里面的店員用腳無禮地攆了出來。我憤怒地離去。原來在大城市里流浪貓的自由仍然是受限的,我們不被允許進入光鮮亮麗的地方。
我走過內(nèi)河上的一座橋,在橋頭底下發(fā)現(xiàn)了一個流浪漢。他也發(fā)現(xiàn)了我,還用同病相憐的目光看我。而我心里卻在嘆息:可憐的人類!
(下回分解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