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
夏日的蟬聲,演奏著這個季節(jié)獨有的交響,勾動了童年的金色音符,跳躍出純真的笑容,溫暖而又炫目,塵封中的記憶再次打開。
記得,老家的后門有一棵樹,這棵核樹究竟是誰栽的,栽了多長時間我不清楚。也許當年父輩提過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淡忘了,只記得這棵樹,樹徑十分粗壯要二人合抱才能圍得過,樹干上面分出很多的樹枝延伸四周,樹技椏上長滿了茂密青翠的葉子,撐起了一把天然大傘。 “大傘” 見證了我們的童樂、玩笑、追逐、打鬧。
悶熱天氣是最難熬的日子,老樹便是最好的去處。
當晨光穿過樹的縫隙,把一條條光柱投射在地面上時,耐不住炎熱的孩童年們就紛紛走出家門,在大而濃密的枝葉蔭蔽下,不約而同的聚集到樹底下。老屋周圍的樹很多,但能撐起一大片陰涼的不多,要么稀稀拉拉的樹葉,要么撐起的天空只有巴掌大小。就此,老屋后的那棵樹就成了唯一的選擇。孩子們總把老屋的樹陰所遮蔽形成的清涼空間當做自己的童話王國。在屬于自己的世界里孩子們,你一言我一語的商量當天的“軍國大事”。討論“軍機大事”時先由大的孩子制定規(guī)則,然后根據(jù)每個人的職務(wù)分工開始執(zhí)行任務(wù),由“國王”指派“各大臣”到各處收集石塊、磚頭、枝條、竹篾、繩子等。接著“士兵們”就有模有樣的用撿拾到的青磚頭圍繞在樹底下,鋪設(shè)個平整的地板,再在鋪設(shè)的青磚上壘堆出一個人字形小屋,然后大家齊心協(xié)力一起在小屋的周圍扎出一個小籬笆,再在籬笆的空地上進行綠化。省力方法是去周邊的草叢或樹旁移栽些花草植物進行美化。如果想搞的隆重熱鬧些,就把吃過水果吐出的籽或核,淺埋到土里,每人劃分自己的“一畝三分地”,每天澆地,看看誰的種子長的好。一旦是誰家的芽子長的最高,就擁有小屋的使用特權(quán),有了使用權(quán)就可以在里面安放上自己喜歡的昆蟲,讓其成為“昆蟲皇族”,(昆蟲必須是樹上捕捉的戰(zhàn)利品)昆蟲地位是根據(jù)它的體型和攻擊力強弱來安排不同的職務(wù),如“將軍”、“騎士”等,一旦坐擁小屋當上“國王”,就可以指派“大臣”上樹掏鳥窩,捕鳴蟬來擴充“軍隊”,一同守護這座皇家園林——老屋后的那棵樹。
中午是大人們休息的好時機,可象我們這樣的泥猴子們哪能呆得住。這時,樹下,又成了我們的好去處,叫上鄰居家?guī)讉€小伙伴們玩捉迷藏是最經(jīng)常的活動。捉迷藏先有個約定,必須等別人藏好之后,才能開始找人。玩捉迷藏時,我會乘別人靠墻捂眼時,悄無聲息的爬到樹上,找一個葉子最為密集的地方躲起來。因為我個小,上面的枝椏,能承受得了。通常等伙伴們都是低頭在各處東尋西探,這個角落,那個旮旯,豬圈旁,雞舍邊,小巷里,該找的偏僻地方全都搜尋幾遍,可往往忽視了高處,找不到我的半個影子。躲在樹上的我,俯看他們的焦急樣,捂嘴竊喜。等他們已是心灰意冷的時候,我會忽然象猴子一樣,嗖的一下從樹上躥下來,解救被他們搜尋到的“俘虜”,引得伙伴們嘖嘖稱贊和佩服,在嘰嘰喳喳的喧鬧聲中,繼續(xù)下一輪游戲。(可惜下一輪躲藏就再也找不到如此隱蔽的地方了。)
一整日的鬧騰,到了晚上早已筋疲力盡,夏日的夜晚盡管夜已深了,天氣仍然很悶熱,雖搖著扇,打著赤膊,仍燥熱難眠。唯一的方法就是叫爺爺把床搬到老屋后的那棵樹上,(用竹床固定在樹上,四周拉上網(wǎng)線)打造一個天然的涼床。躺在樹床上,瞇著眼睛,聞著樹葉特有的香味兒,默默地數(shù)著星星,爺爺則坐在我身邊坐身邊不停地給我搖著蒲扇,驅(qū)趕蚊蠅。睡眼朦朧中搖來一個又一個神話傳說,如金剛戰(zhàn)海妖,牛郎織女等。偶爾,陣陣涼風(fēng)從樹梢?guī)н^,嘩啦啦的樹葉碰撞聲聽起來是那么的細膩、婉約,伴著神話靜靜地進入美夢。
現(xiàn)在回老家,老樹早已不見蹤影。可是老樹卻永遠留在我記憶深處。打從我記事起,好像從來就沒有誰給老屋后的那棵樹精心澆過水,噴過藥,可它照樣是枝繁葉茂,給我們的童年帶來無窮的快樂,后來因為要修路,那棵樹被砍了,為此我們郁悶了很久。
老屋后的那棵樹讓我想起了一種精神,一種默默無聞,埋頭苦干,把自己的一生都獻給子女的父輩身影。這身影將時時給我?guī)頊剀埃@身影我將永遠銘記在心!
“落紅不是無情物,化作春泥更護花。”直至現(xiàn)在,只要想起老屋旁的那棵樹,那些童年歡樂的笑聲仿佛仍在我的耳邊回響著…….
(作者 陳勛)